溫漫抬起頭看着男人,神情有一瞬間的獃滯。
眼前的男人身形筆挺健碩,身高大約有一米九,渾身透着冷冽的氣息,滿臉寫着生人勿近,但面容卻生的極好看,是硬朗的好看。
饒是溫漫見慣了娛樂圈的俊男美女,也在這一剎那僵住。
聞彥川頓了頓,看着溫漫那雙亮晶晶、水盈盈的杏眼中寫滿了慌張,放輕了語氣,再次重複了一遍。
「小姐,需要幫忙嗎?」
溫漫回過神來,看着自己這副狼狽模樣,羞恥的感覺一瞬間湧上心頭,羞的她從頭到腳紅了個遍。
世界上最尷尬的事,莫過於自己處於尷尬的境界中時,還被人看見了!
溫漫垂着頭咬了咬唇瓣,微微搖頭,拒絕了男人的好意:「不用了,謝謝。」
空氣中沉寂了半晌。
溫漫的心一直怦怦跳着,她以為自己拒絕了對方後,男人就會離去。
誰知道男人一直就在身旁站着,沒有一絲動靜。
事實上,聞彥川是在打量着眼前的女人。
她癱坐在地上,一雙腿修長白皙,身材勻稱,臉生的小巧精緻,尤其是那雙眉眼,勾魂攝魄,紅唇更是誘人。
聞彥川覺得眼熟,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。
「你看起來很需要。」
聞彥川的聲音沉靜,敲擊着溫漫的心。
她自詡不是什麼脆弱玻璃心,但此時卻不知道為什麼,一股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,像是自己精心做好的偽裝被拆穿了一般,目若泫泣。
但溫漫咬緊了唇,強迫着自己不哭出來。
她向來不喜歡在陌生人面前哭。
聞彥川注意到溫漫的眼圈泛起紅來,從大衣口袋中拿出一張手帕,微微彎身,遞到了溫漫面前。
溫漫抬眸看着那手帕,黑色的,上面還綉着金絲紋,似乎是什麼花,溫漫沒看出來。
上面還帶着好聞的雪松味。
溫漫抿了抿唇瓣,接過了手帕,小聲呢喃了一句:「謝謝。」
她將那張手帕展開,慢條斯理地開始擦拭着頭髮上的雞蛋液,液體粘稠在一起顯得格外噁心,溫漫第一次覺得自己討厭雞蛋。
聞彥川看着溫漫的動作,眉頭微不可聞地蹙了一下,隨即出聲提醒。
「是讓你擦眼淚的。」
言外之意,不是讓你拿來擦雞蛋的。
溫漫動作一滯,瞳孔微微放大,眼裡寫滿了茫然。
隨後她反應過來,連忙低頭向手帕看去,上面已經沾滿了蛋液,而展開的手帕一角上,還綉着高級品牌的logo。
溫漫知道這個品牌,光是一塊手帕就將近十萬塊。
局促感再次襲來。
天殺的她用一條十萬塊的手帕擦了頭上的臭雞蛋。
氣氛陷入了一片尷尬之中,溫漫低着頭,聲音也沉了幾分:「抱歉,是我疏忽了,手帕我賠給您吧。」
溫漫話剛說完,男人沉穩冷靜的聲音便再次從頭頂處傳來。
「還能走路嗎?」
溫漫一怔,看向自己的腳踝,骨頭處一片紅腫,似乎是扭到了。
她微微一動,痛意便傳來,溫漫緊鎖着眉頭,一張精緻的小臉皺的緊緊的,明明是帶着氣憤,卻又顯了幾分嬌嗔。
聞彥川指尖微微一動。
片刻後,他半蹲下身子,看着溫漫那雙略帶濕意的雙眼,聲音沉靜:「我的教養並不允許我做出自作主張的失禮行為,所以我想問你一句,需要我抱你走嗎?」
溫漫看着聞彥川的眼睛,有一剎那的失神。
此時她與聞彥川直視着,她甚至可以看到聞彥川眼下細微的一顆淚痣,淺淺的,不易察覺。
溫漫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,紅唇輕啟:「麻煩了。」
還沒等溫漫回過神來,聞彥川的手臂便已經穿過了溫漫的膝下,另一隻手攬着她的背部,只用手腕輕輕觸碰着溫漫。
下一秒,溫漫騰空而起,被一陣雪松清香包裹,落入了聞彥川的懷抱中。
風微微吹過,梧桐樹上發出『沙沙』摩挲聲響,漫天下起了金黃色的雨,溫漫縮在聞彥川的懷裡,眼看着樹上的落葉飄在懷中。
她拿起梧桐葉微微捻了捻,手指上沾了雨水。
藉著樹葉的遮擋,溫漫悄悄打量起了聞彥川,尤其是眼下那棵淺淺的淚痣,她便看了許久。
「在哪裡?」聞彥川問。
溫漫回過神,看了眼周圍,指了個方向:「我的保姆車在那邊。」
聞彥川沒有說話,抬步便要走。
溫漫連忙拉住聞彥川,叫住了他:「那邊有記者……把我放下來吧。」
聞彥川看着溫漫,看她的樣子,似乎很抗拒被記者拍到,他並未多問,將溫漫放了下來,沉聲問了一句:「能走嗎?」
不太能。溫漫心道。
但如果這時候被記者拍到她和一陌生男子舉止親密的新聞,陳粵應該會氣的雪藏她。
溫漫直到回過神來也沒有想明白,為什麼方才會和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發生肢體接觸。
她從前最抗拒的便是和不熟的人有任何肢體接觸。
可剛才,她並不反感。
聞彥川脫下大衣,蓋在了溫漫的頭上,大衣修長,直達溫漫的腳踝,將她里里外外包裹了個嚴實。
溫漫看着聞彥川,眼裡稍帶了些許疑惑。
「不是怕被拍到?」聞彥川說。
沒等溫漫回答,聞彥川便扶着她,向保姆車走去。
大衣之下,溫漫的長睫顫抖,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。
保姆車上。
助理拉開車門,搭着手將溫漫扶上車:「怎麼了這是?」
待看清身後聞彥川的模樣時,助理的喉嚨哽住,瞬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聞彥川轉身要走,溫漫連忙喊了一聲:「先生!」
他回過身來,臉上帶着平靜。
「你的衣服。」溫漫說。
聞彥川看着溫漫手中的大衣,裡層沾染了些許雞蛋液,凝固成一層微微的薄膜,在燈光下發亮。
許久之後,聞彥川來沉聲說道——
「扔了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