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怎麼,看見我很意外?」
看沈言似有似無地笑着,白樂樂翻着白眼低下頭,叨咕着,
能不意外嘛——簡直是要嚇死了,
她跟他很熟嗎,這老總怎麼還笑?
問出這問題,讓她怎麼接?
「……啊,哈哈,是挺意外的……」
「沈總,謝謝你的衣服幫我解圍。」
老哥,我把衣服還你,你快走吧。
「沒關係,助人為樂。」
沈言接過西服,卻並沒有想走的意思。
見白樂樂眼睛溜溜轉,緊張到不行的額頭冒着汗,沈言又想着逗逗她。
「正巧我沒事,你這個樣子也不方便乘車見人,我就做個好人,順便把你送回家吧。」
「我這樣子……」
白樂樂疑惑地用手機屏照了照自己的臉,
驚——
眼線融了,假睫毛也掉了粘在了臉上,粉底液更是重一塊薄一塊的。
整張臉的完整妝容如今只剩下口紅還健在。
也確實見不了人。
「那,就麻煩沈總了。」
白樂樂抿着嘴唇,面子都丟沒了,沈言剛給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,她就速度飛快地竄了上去,像只兔子一樣扎進車裡。
嘭的一聲!車門被她緊緊關上。
看她絲毫不避諱,沈言挑了挑眉,勾起嘴角笑着,繞到主駕發動了車子。
在路上,白樂樂其實早都把妝花了和剛才在餐廳發生的一系列鬧劇拋諸腦後,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這輛豪華轎車上。
沒想到她這輩子還能坐豪車,這麼坐一次,也算是不負此生了。
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她竟然還覺得這車坐墊超軟。
就像……就像沈言的手一樣軟。
她不自覺的瞄上沈言正在撥弄方向盤的手,那雙手明明手指修長,骨節分明,手背還夾雜着幾處顯而易見的青筋。
到底為什麼牽在手裡觸感會那麼軟?
沈言也不是傻子,他能感覺到從副駕駛傳來熾熱的目光,
咳咳,
「你家住哪?」
「啊,啊?」
「我問你家住哪?」
「那個,你就把我送到前面商業街那邊的燒烤攤就好了。」
「你不是吃過飯了么?」
「我每天晚上都和朋友在那裡聚餐的,再說,剛才在餐廳哪有心情吃東西……」
白樂樂突然想起,既然剛才沈言也在那餐廳,是不是就聽見她們在吵什麼了?畢竟那老女人說話聲音很大。
「你,剛才是不是聽見什麼了?」
「沒聽見。」
沒聽見?白樂樂才不信,只不過是這個老奸巨猾的男人不想說罷了。
或者根本不在意。
沉默了片刻,看白樂樂一直望着窗外,情緒雖然沒表現在臉上,眼裡卻盡透着失望,
沈言思來想去,道,
「人一輩子會遇見很多人,有聊得來的,有欣賞的,喜歡的,討厭的,不屑一顧的,大多數可以成為朋友,
但成不了戀人。」
「……沈總,要說些什麼?」
白樂樂眨了眨眼,她不太明白他說的話。
沈言無奈地看了一眼她求知若渴的眼神,
「我是想說,你和你剛分手的那位男朋友,確定你自己沒把友情錯當成愛情?」
「……」
和許雲橫在一起到底什麼感覺,白樂樂說不清。但確實從始至終平平淡淡,沒有小鹿亂撞的心動。
聽他這麼一說還真像是朝夕相處的朋友。
不過,令白樂樂沒想到的是,這老總,怎麼還會跟她說愛情相關的話題?
他們,好像不熟吧~
看公司簡介時,她還特意看了專屬沈言的介紹頁面,他比白樂樂大了五歲。
不過白樂樂也沒想到,大名鼎鼎的沈言會這麼年輕,原來她一直以為是個四五十歲的大叔,因為網站上都沒有他本人的圖片,所以不了解的人根本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。
車行在車水馬龍的浪潮里,穿過幾個紅綠燈路口,最終停在了燒烤攤位。
因為車子比較耀眼,引起了燒烤攤上所有人的注意。
「我到地方了,謝謝你啦,沈總。」
「關車門輕點。」
「哦——」
白樂樂黑着臉,怯怯的跳下車,她輕輕關上車門,隨後衝著車窗比了個耶的手勢,雖然看不清車窗裏面人的表情。
但她是在說,看我車門關的多輕。
認清從車上跳下來的人是白樂樂,謝園和彭明軒紛紛震驚在了原地,不敢相信那頭髮濕成一團的人是他們的好朋友。
直到車子轟鳴消失在了視線里,謝園才把瞪大的眼睛恢復了正常幅度,
她雙手捧上白樂樂和鬼一般的臉,看她通身的樣子,細聞聞還有股橙汁的味道,
「你,這是戰鬥失敗了?」
「不算失敗,徹底分手了。」
「分手了就好,以後不用再惦記那臭男人了,不過,樂樂,剛才送你過來的是誰啊?」
彭明軒視線還在追隨着那輛早都消失在夜幕中的邁巴赫。
「那個是我們公司老闆,恰巧碰上了。」
「沈玉?」謝園又是一驚呼,「他可不是好貨色啊,你被他盯上了?!」
「不是,是沈言。」
「沈言?傳聞他不是老頭嗎?
呼!!!
樂樂,你不會是受到那老女人和許雲橫的刺激了吧,別找老男人啊!」
白樂樂看見大呼小叫的謝園,真是被她搞得暈乎乎的,她費力撥開謝園扒着自己肩膀用力搖晃的手,
走向專屬於她們的燒烤攤位,坐下,拿起一串烤肉啃了起來,
「哪有,他也只不過比咱們大了五歲,再說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。」
她嚼呀嚼,把立在身旁的謝園拽坐下,
「放心吧,我和許雲橫不是一類人,不可能學他。」
彭明軒在一旁開心的給白樂樂倒了一杯水,傻笑着,
「謝園,你的思想可別太齷齪,我們樂樂不可能是那種人,咱們和沈言也不在一個世界,就算有聯繫,也不會太多的。」
白樂樂停住了嘴,不知道為什麼,聽到彭明軒這麼說,她有些吃不下。
他說的,就好像是自己和沈言千差萬別,中間隔了好幾個層次。可都是人,為什麼非要把等級界限分的那麼清楚。
「怎麼了,樂樂?我說錯了?」
「沒說錯,」
白樂樂冷着臉又猛吃了幾口,將自己那串吃完,拍了拍手,站起身,
「我先回家了,還有工作要處理。」
「那我們和你一起走吧。」
「不用,這麼多串你們倆就在這好好吃,我自己回去就行,我也想一個人透透風。」
白樂樂繞開凳子離開,彭明軒本想和她一起走的,被謝園攔了下來。
「她都說想自己散散心,你別看她大大咧咧的,她心裏難受,就讓她自己消化消化吧。」
「這……好吧。」
彭明軒不情願的望着白樂樂愈走愈遠的背影,無奈的只能坐回原位。
白樂樂路過公園,她穿過綠草地,走向河邊。沿着河道一路走,聞着河水散發著的令人作嘔的魚腥氣,也沒了往常厭煩的感覺。
徐徐的夜風吹在她的臉上,風刮的大一些,又感覺臉上有些辣的慌,原來是她的眼淚刺痛着臉。
什麼時候流的眼淚她沒有意識到,只不過這眼淚,似乎來得比小時候父母離婚那天更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