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警官的手微微顫抖,他抬起頭,眼眶泛紅。
「裏面還有幾具屍體。」另一名**提醒他們。
老警官低着頭沒有應聲,他似乎陷入某種情緒中,整個人僵硬如石。
他旁邊的人碰碰他的胳膊:「老劉,怎麼辦啊?」
老劉深吸一口氣:「先把這些人都挖出來,然後再調查死者身份。」
他的語速極快,似乎是在竭力剋制情緒。
眾人聞言立即行動起來,忙碌着將屍體一具一具搬運出來。
老警官蹲在最外面,他專註地檢查每一具屍體,試圖尋找一絲線索,卻什麼都沒有找到。
他抬起頭,仰望天空,久久地沉默。
雨越下越急。
不知不覺間,雨停止。
雨後的風涼爽舒適,空氣新鮮濕潤。
陽光灑在地上,形成斑駁光圈。
這片土地,被洗刷乾淨。
老劉的聲音從人堆里傳出來:「這是……」
他獃滯地看向凌思照:「這是你殺死的人?」
凌思照淡淡地瞥一眼那幾具屍體:「不是。」
「那是誰?」老劉問。
「我怎麼知道,如果你沒有能力調查清楚真相,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。」
凌思照冷漠地說道。
老劉憤怒地瞪視着他。
「你這個小女娃,真是沒教養!」老劉喝罵道。
凌思照沒有理他,徑直往外走去。
「站住!」
老劉攔住他,嚴厲地呵斥道:「你還敢跑?這件案子你逃脫不掉!你必須給我配合調查!」
「行啊!」凌思照勾起嘴角笑起來,「我跟你走,倒想看看你能不能調查出個花來!」
老劉哼哼兩聲,帶着凌思照離開,剩下的人也繼續工作。
路程很漫長。
凌思照坐在車上,閉上眼睛休息。
車廂內瀰漫著刺鼻的消毒藥劑味,凌思照睜開眼,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象,若有所思。
車輛沿着山坡行駛半晌,拐進一條盤旋崎嶇的小道。
凌思照的目光隨着小道向下延伸。
山腳下有一個村莊,規模很小,只有百來戶人家。這裡的房屋建築與外面迥異,多數都像是木質結構的平頂樓,牆壁塗抹着黃漆或綠色的油彩,透露出濃郁的歐洲風格。
村莊里有不少小孩在嬉戲,偶爾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。
「來這幹嘛?」凌思照問。
「你說呢?」老劉斜睨他一眼。
凌思照嗤笑:「我猜你是要帶我來驗證你的猜測吧!」
老劉哼哼幾句,沒有否認。
「我就只是路過這裡,你何必大費周章。」凌思照懶洋洋說道。
老劉冷冷掃他一眼,沒有搭理他。
車子開進村莊,停在一座院落前面。
這棟三層樓高的宅院修建得頗有些復古風韻,院牆上爬滿翠綠色的藤蔓。
凌思照打量着四周。
這棟小宅院佔據一塊山坳,背靠大山,面朝溪水,環境優雅靜謐。
院內種植着許多花草樹木,青蔥茂盛,散發出勃勃生機。
她的家嗎?
她在這裡居住?
老劉推開院門,示意凌思照趕緊下來。
凌思照邁步踏入庭院。
他一踏進大廳,就感到渾身汗毛豎起。
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氣從大廳的正**升騰起來,瞬間籠罩在凌思照的身上。
他眯起眼睛,凝眸望去,頓時瞳孔猛縮。
大廳內,橫七豎八躺滿屍體。
他們有的雙目圓睜,有的滿臉驚恐,有的死不瞑目,有的痛苦萬分。
老劉也是吃驚不已,他仔細檢查一番才確定這些人的確已經死亡。
「丫頭,請節哀順變……」老劉嘆道,「這次是個例外,希望你能夠諒解我們的工作。」
凌思照沉默良久,慢吞吞地點點頭,輕輕說道:「嗯。」
見狀,老劉鬆一口氣,安慰他道:
「你放心,我們會儘快破案,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名好人。」
凌思照沒再說話。
死不死,無所謂,他不在乎。
冷漠是人工智能最佳的保護色,它的存在可以掩蓋人性的醜惡與罪惡,同樣也能隱藏人的善念與溫暖。
「不需要了。」楊維淮突然開口說道。
「嗯?」老劉愣住,「什、什麼意思?」
凌思照低頭撫摸着手裡的筆,淡淡說道:「既然是仇殺,那他們的死是命運的註定,沒什麼可挽留的。」
老劉愕然地瞪着他。
凌思照緩緩抬起頭,目光冰冷:「無意義,如果你覺得我冷血無情,那我就是冷血無情又怎樣?」
「你……」老劉氣急敗壞,揚手就要扇他耳刮子。
凌思照不躲不閃,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,冷漠得毫無情緒波動,彷彿這一巴掌是空氣。
凌思照的眼神令老劉莫名感到畏懼,手懸在半空遲遲沒有扇下去。
他不甘心地收回胳膊,咬牙切齒說道:
「你以為你說這些話就能撇清關係?你以為你做的事情就能瞞天過海嗎?告訴你,不管你怎麼狡辯,你始終逃不過殺人的嫌疑!」
「真是愚昧。」凌思照嘲弄地瞥他一眼,「你根本就不懂人性的複雜和險惡,更不懂我這個人的價值觀。」
老劉氣急,怒斥道:「你的價值觀是什麼?」
「呵呵。」凌思照微微側頭,目光飄忽,語調平穩,「我的價值觀很簡單,就是我沒有價值觀。」
這番話聽得老劉一怔一怔的。
沒有價值觀,這是什麼邏輯啊?
凌思照卻沒有給他深思的機會,走上台階往二樓走去。
「站住!」老劉厲喝,「你還想做什麼!」
「我要休息。」凌思照回答得理所當然,「我累壞啦。」
「休息個屁!你家人都死完啦!你哪兒來的心情睡覺?」
「哦……」凌思照拖長尾音,「那你說該怎麼辦?」
老劉狠狠剮他一眼,憤憤地罵道:「我要你跟我去警局配合調查,把事情的經過詳細敘述清楚,還原事實。」
「可惜我對這件事沒興趣。」凌思照聳肩攤手道,「如果你非要我跟你走,我也不會拒絕,畢竟我這個人極隨便,怕麻煩,你要我去,我就去。」
「你……」老劉氣得鼻子冒煙,恨鐵不成鋼地指責道,「像你這樣的,早晚會惹出大亂子!」
「隨便唄,我反正閑得慌,有事干挺好的。」凌思照笑道。
「你簡直無葯可醫!」老劉氣急敗壞地咒罵著。
凌思照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,悠哉悠哉的模樣絲毫沒把老劉的怒火放在眼裡。
「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?」老劉怒視他,「跟我走。」
凌思照搖搖頭: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咯。」
老劉氣得差點跳腳。